清风细雨,一匹神骏的乌骓马在官道上飞驰,沿着寿春江逆流向西。
“吁……”
许临渊戴着斗笠,单手勒住缰绳,继而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说是地图其实更像是蜀州的势力分布图。
蜀州地处南晋西南,距离国都甚远,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之地,再加上近些年来南北两朝剑拔弩张的局势,朝廷无暇顾及西南,导致蜀州局势混乱。
江湖上更是豪门林立,其中药王谷已隐隐成为了蜀州江湖的霸主,谷主陈应观,暗器和下毒手段独步天下。
好在他只是暗中调查,没准备和药王谷起冲突,即便如此他也隐隐觉得此次西行不会太平,一路上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胯下的乌骓大口的喘着气,许临渊担心把姜南韫这匹心爱的宝马跑死,跳下马背,在竹林里休整。
姜南韫原本是让他挑一些身手好的官差随行,只不过许临渊觉得人太多反而不好掩人耳目,最终一人一马一把剑,向蜀州行去。
许临渊牵马来到一片竹叶密布的地方避雨,脑海中想起了姜南韫对他说的话:
“一路小心,回来以后本宫赏你个大的!”
许临渊本想问问什么是大的,结果姜南韫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把他从公主府轰了出去。
想到这里,许临渊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就在此时,竹林深处传来“扑簌簌”的声音。
起初许临渊还以为是雨水拍打竹叶的声音,可伴随着大片竹叶的晃动,一群雨燕从竹林深处飞过许临渊的头顶,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许临渊意识到了不对劲,眯了眯眼,快步从马侧取下宝剑。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数十骑出现在许临渊面前。
来人均身穿黑袍,头上带着黑色帷帽,马侧挂着各式兵器。
隔着好几丈,许临渊都能感觉到为首那人骇人的气势!
许临渊紧了紧手里的长剑,率先开口:
“诸位是哪里的朋友,为何拦我去路?”
为首的人也不搭话,催马向前。
只见他左手微抖,凌空打开一幅画轴,又仔细的打量了许临渊片刻,继而随手就将画轴丢在地上,冷声道:
“受人之托,来取阁下性命!”
话音刚落,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单手轻拍马背,凌空而起的同时,抽出挂在马侧的长刀,飞速向许临渊斩去!
许临渊在那人看画像的时候就已经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这群人,瞧见刀光闪过,他猛然提气。
“呛啷!”一声,许临渊猛甩手中长剑,剑鞘被巨大的力道甩飞,紧接着他回身右脚猛蹬竹竿,身体迅速转了一圈的同时,如同箭矢一般向前冲去!
一眨眼的工夫,许临渊便冲到了二人身前。
细雨翠竹间两道剑光闪过!
唰唰!
许临渊收住脚步,剑尖斜指地面,猩红的血珠顺着剑身滴了下来……
碧落剑诀!
大道至简,这套剑法只有这一剑,然而临敌时却能通过这一招衍生出无数招,只要能够找到对方的破绽便是雷霆一击!
“好俊的剑法!”
黑衣人似乎不把自己同伴的死放在心上,一脸玩味的说道:“看来情报不准确,没想到你藏这么深。”
许临渊此刻神经紧绷,毕竟他才练了一个晚上的剑,能不能对付这群人心里也没底。
但他明白现在露怯只有死路一条:
“阁下不妨试试,这样的的剑法我还会多少!”
“好!那就让某领教阁下高招,弟兄们,一起上!”
说罢那人双手握着一柄修长的斩马刀,飞身而起,对着许临渊当头就是一刀。
其余的黑衣人也是各显神通,向许临渊袭来!
许临渊没有道理硬接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脑海中迅速做出反应,反手持剑,剑尖在宽大的刀刃上轻轻一点,长刀瞬间被磕飞,斩断了边上的竹竿。
黑衣人虽说距离一流高手还有些距离,可江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够接下他这一刀,而且还是如此举重若轻,当下面色一凝,收敛了轻敌神色,手上招数更加凌厉!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便交手了十几招。
男子刀法大开大合,加上身边杂毛时不时地抽冷子偷袭,导致许临渊只能不停躲闪,剑成守势。
交手数招,那黑衣人也逐渐摸清了许临渊的路数,发现他靠着灵巧的剑法不停躲避防守,心思急转,大喝一声:
“喝——”
只见黑衣人一记横斩将许临渊逼退数步,将刀抛向半空,继而迅速向后转身,身体转了一圈的同时,右脚猛击刀柄!
长刀在巨力作用下,发出嗡鸣声,如同破开雨幕的箭矢向许临渊飞去!
许临渊当下大惊,看着眨眼便至的刀尖,来不及多想,奋力扭腰躲过了这一击。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踏着诡异的步伐冲向许临渊。
许临渊堪堪躲过致命一击,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就发现黑衣人冲到了面前,原本刚猛绝伦的长刀变成了快如奔雷的游身软剑。
许临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随着“刺啦”一声,许临渊肩膀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抽了一口冷气,忍着疼痛,挥手一掌将想要偷袭的黑衣人拍飞,自己则借力腾挪,跳出包围。
“弟兄们,这小子快撑不住了,一起上,杀了他!”
领头的黑衣人见许临渊受伤更加兴奋,手中软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许临渊!
然而,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一片竹叶带着浩瀚无匹的气劲从许临渊身后袭来!
强横的气劲吹动许临渊潮湿的衣摆,他只看到面前一道青光一闪而逝。
“噗呲!”
黑衣人躲闪不及,顷刻间被竹叶洞穿身体,而那片叶子却余势不减,钉在了黑衣人身后的柱子上。
紧接着,许临渊身后的竹林猛烈晃动,一道似乎能够划开雨幕的身影脚点竹叶,飞驰而来,纤细的双指间夹着一片细长的竹叶。
“呲呲刺刺!”
下一刻,竹叶在黑衣人的咽喉划过,面前的几名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全部倒在了地上,脖颈处淌着血水。
而最初被洞穿胸口的黑衣人手捂胸口,挣扎道:“没想到你……你竟会有宗师保护!”说罢,倒地气绝!
剑拔弩张的竹林瞬间平静。
赶来救场的人是个女子,只见她摘掉帷帽,转过身笑吟吟的对许临渊说道:“小许大人,又见面了!”
许临渊眨了眨眼,一幅见鬼了的表情。
他看着地上带血的竹叶,又看向笑靥如花的顾朝云,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和她无关。
这娘们儿也忒狠了!
许临渊喘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多谢云姑相救,没想到云姑这么厉害!”
顾朝云看了看许临渊肩膀上的伤势:“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没什么,皮外伤罢了!”
紧接着,许临渊又道:“没想到云姑会来这里。”
许临渊一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他,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我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
我信你个鬼,你这娘们儿一看就不是好人!
听着这仿佛是吃夹子长大的腔调,许临渊无语的翻了翻眼。
顾朝云“扑哧……”笑了一声,答道:
“好啦,不逗你了,我是跟着你来的,登临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身为楼主自然也要查清楚。”
许临渊此刻也没心情和她开玩笑,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这里不安全,先离开再说!”
顾朝云眨巴着大眼睛,跟了上去,二人消失在雨幕中……
夜凉如水,山洞内燃着篝火,火上还烤着一只金灿灿的大肥兔。
“嘶!”
顾朝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温柔道:“弄疼你了,那我轻点儿。”
许临渊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葱白玉手,又抬头看向顾朝云,只不过视线被两团汹涌遮挡,看不见脸。
“好大,呸,好疼,这是什么东西?”
顾朝云正在全神贯注的替许临渊上药,自然没发现他的异常,轻轻拍了一下许临渊后脑:“别乱动,上药哪有不疼的?”
许临渊也不想乱动,只是他觉得这哪儿是上药,这分明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开口说道:“那家伙死的时候说云姑是宗师?”
顾朝云美眸转了转,软糯道:“人家要是宗师就好了,那家伙武功平平,哪儿见过什么宗师。”
许临渊张了张嘴,他觉得云姑有些冒昧了……
我他娘差点死在那货手上,就这还武功平平?
说着她将绷带缠在许临渊的肩膀上,替他拉上衣袍,在篝火边坐下:“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许临渊蹙眉想了想,他自己没有仇家,想要杀他的人,大概是和最近发生的这两件事有关,只不过这些事情他不好对顾朝云说,于是他摇头说道:
“不管是谁,至少能够证明我的猜测是的。”
顾朝云美目流转:“你是说,这些人是想杀你灭口?”
许临渊点了点头:“这次去蜀州原本只是去试试,没想到,误打误撞离真相越来越近,京城里的大人怕是坐不住了。”
顾朝云将篝火上的烤兔取下,撕下一条兔腿后将剩下的递给许临渊,有些意外的说道:“你要去蜀州?”
她虽然一路上紧跟着许临渊,可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沈吉死的蹊跷,仵作虽然说他不是被毒死,可我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也有可能是验不出来的毒,所以准备去药王谷碰碰运气。”
顾朝云连忙咽下嘴里的兔肉,吃惊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陈应观是什么人,他虽然不是宗师,可比那杂毛杀手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那老家伙暗器和下毒的手段层出不穷,就是宗师都不想招惹他,你不要命了?”
道理许临渊自然明白,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从他发现皇陵的秘密,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于是苦笑道:
“你也看见了,今天要不是你,我估计已经死了,就算我不去,他们也不会罢休的。”
顾朝云闻言轻点螓首:“那你准备怎么查?”
许临渊吃兔肉的动作顿了顿:“等到了蜀州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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