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今年六月,新华北方贸易公司在启明岛以北广大沿海地区总共设立了六处永久定居点,三十一个贸易站,然后通过定期巡航的武装商船维持补给,形成“点-线-面”控制体系,由此彻底垄断了整个北方地区的皮毛贸易,并建立起一个较为严密的拓殖机构。
为了保护这些被占据的领地和自身贸易利益,北方贸易公司在重要地点和关键要冲建立军事要塞和堡垒,部署人数不等的武装护卫队。
这些军事力量一方面代表新华政府宣示主权,另一方面也用于震慑(镇压)当地原住民部落可能存在的“暴力行径”。
当然,北方贸易公司在经营过程中,也并非是一味用强,宣兵耀武,也会通过各种怀柔手段,拉拢分解地方原住民部落。
比如,出于遏制分布在青霭群岛(今夏洛特皇后群岛)海达人的勃勃野心,贸易公司就在北原群岛(今亚历山大群岛)及周边地区大力扶持特林吉特人,指导他们种植一些耐寒作物,搭建更为舒适保暖的木屋,并售与少量刀剑长矛之类的铁制兵器,使其具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对于海达人频频攻袭周边部落的行为,则进行坚决而果断地制止,并向其发出严厉的警告。
甚至,为了削弱海达人的实力,北方贸易公司还有意减少对他们的贸易规模,或者抬高各种生活用品的交易价格,试图驯服这些野性难掩的土著原住民。
面对新华人的“不公正”待遇,素以强横性格视人的海达人自是积蓄了太多的不满和怨恨,明里暗里不断挑衅和破坏新华人所建立的地区秩序。
一个月前,位于青霭群岛中部峡湾内一处贸易商栈--中湾寨(今夏洛特皇后镇)突然遭到袭击,两名新华人和四名所雇佣的特林吉特人被杀死,所有货物也被劫掠一空。
事后,袭击者还放了一把大火,将这座由三间木屋组成的贸易站点付之一炬。
尽管没有任何土人部落宣称(只有傻瓜才会主动跳出来找捶)对此事负责,但只要稍稍动点脑子,便能锁定真正的行凶者。
在这片地区,除了海达人,还会是谁干的呢?
消息传到平阳堡(今鲁伯特王子港),北方贸易公司北区负责人杨新民勃然大怒,当即声言,要予以袭击者最为严厉的报复。
这么多年来,尽管贸易公司未能从移民拓殖部那里讨来太多移民,但还是陆陆续续从启明岛本部招募了五百多名雇员,其中不乏大量曾经历战阵的辽卒和退役陆战队士兵。
若是将这些人凑一凑,集中到一块,还是能组织起一支堪战的讨伐“大军”。
在面对旗下商站遭袭、人员被杀害的恶劣行径,作为北区负责人的杨新民根本就无需等待本部下达具体指示,直接就以紧急状态为由,开始动员各处堡寨和商站的武装护卫,命令他们在最短时间里尽数前往平阳堡集结待命。
为了壮大声势,他还下令征召大量的土著武装志愿者参与此次军事行动,并承诺战后给予一定的酬劳。
“平昌号”在抵达利津堡时,毫不意外被当地负责人所征用,在装载了数十名武装护卫和大量军械物资后,便随同两艘小型桨帆船一路驶往平阳堡。
——
然而,当北方贸易公司各个据点的武装护卫陆续在平阳堡集结时,北区负责人杨新民却突然宣布取消此次军事行动,并要求抵达的护卫们在稍事休整数日后,悉数返回,等待公司的下一步指示。
对于这种朝令夕改的行为,公司护卫们顿时腹诽不已,纷纷抱怨这些主事的公司高层尽瞎折腾,将他们当猴一样的遛。
不过,那些船长和水手们听到这个命令后,却齐齐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此时已至九月底,马上就到十月了。
那个时候,北太平洋气旋活动就会开始日益频繁起来,风速常常会达到30-50节(风暴级),会引发滔天的巨浪和突发性恶劣天气。
在开阔海域,浪高可达4-6米,而群岛间的狭窄水道因浅水和潮汐作用,更容易形成混乱的碎浪和旋涡。
在岛屿和陆地海岸附近,潮差也会达到惊人的7米以上,强潮汐流会让船只瞬间失控或触礁。
更糟糕的是,到了十月份,这片海域还会出现多雾现象,降雨更是频繁,使得海上能见度极低,这进一步增加了船只操控驾驶的难度,稍有不慎,便会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
这要是船只失事倾覆,冰冷的海水会让人要不了多久便会失温而死,连等待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北方贸易公司旗下的诸多运输船在往来这片海域时,一般都会竭力避开这个时节(冬季),通常都会集中于5-9月出航。
就连极为熟悉当地海况和气候环境的海达人和茨姆锡安人,也不会选择冬季出海,这无异于主动寻死。
正是考虑到海上航行的巨大风险,杨新民在反复斟酌后,才不得不取消了对海达人发起的军事打击行动。
中湾寨被袭,他最多承担不察的责任。
可要是因为自己的冲动,贸然在冬季发起一场海上军事打击行动,而致船只和人员大量损失的话,那可就是严重的渎职行为,会遭到公司审查,乃至严厉处分。
“哼,待来年春夏之交……必让尔等血债血偿!”杨新民站在船头处,凝视着阴郁的海面,低声自语。
9月27日,“平昌号”驶离窄窄的峡湾后,在强劲的西北季风加持下,迅疾地朝南方飞驰而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白色的水纹。
——
当清晨的阳光穿出云层,将万道金光洒向大地时,北屯堡(今温哥华岛哈迪港)的码头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这座始建于1635年的拓殖点,经过两年的建设,如今已发展成拥有三百多人的繁荣小镇,更是成为北方贸易公司向北拓殖的重要前沿基地。
码头上,几艘单桅帆船正缓缓靠岸,水手们吆喝着将一捆捆皮毛和干货卸下。
岸边新建的仓库一字排开,穿着粗布衣衫的劳工们推着独轮车,在夯实的土路上来回穿梭。
仓库的屋顶上,几面绣着北方贸易公司徽记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镇子外围,新开垦的农田沿着平缓的山坡延伸。
整齐的田垄间,几个农人正弯腰在菜畦间劳作,他们种植的卷心菜和胡萝卜长势喜人。
更远处,几缕炊烟从原木搭建的农舍烟囱中袅袅升起,为这幅拓荒画卷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随着太阳升高,码头的喧嚣愈发热烈。
忙完秋收的居民们支起了摊位,叫卖着新鲜的蔬菜和贝类。
镇子里的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忙着修补农人损坏的农具和盛具。
几个土著孩童追逐着从仓库溜出来的老鼠,嬉笑声在晨光中格外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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