鑊..”
姜妩轻笑了一下,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她起身整理了睡衣的褶皱,缓慢抬头,眼神幽幽地看向张叔。
后者微微僵着脸,一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把她处理一下,别让她死了.....我去睡了。”
姜妩又踹了一脚,才收敛起脸上的狠意,抬手撩起额前散落的发丝,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
张叔缓缓从阴暗的角落,走了过来。
略显得苍老的脸上,努力克制,维持着平静。
他看着夜色中少女的脸,因为冷空气透出几分潮红,那双柔弱的眉眼,此刻只有淡漠。
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寒夜里的月。
没有一丝情绪。
“好的,夫人您去休息吧。”
张叔默默擦了下汗,语气温和,恭敬地点了点头。
少女走了几步,又停下。
回头,问他:“谢闻舟人在哪儿?”
“大少爷不愿住在老宅里,又回酒店住了。”
姜妩便不再多问,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
“......呼!”
张叔才咽了咽紧张的口水,走到水池边上。
“哎呦,真是造孽啊。”
拼着一把老骨头,将水里的人拉起来,扯掉了套着的麻袋。
谢知秀这张整容花了不少钱的脸上,已然红肿的像头猪,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别提多狼狈。
“你说你......惹她干嘛。”
张叔叹了口气,招来庭院值班的几个女佣,把人抬去别院客房安置。
“找医生来给她检查一下,姑小姐喝多了酒跌进了水池里......”
两个女佣连忙过来把人带走。
寒冬腊月里,这天气本就冷,谢知秀这一身貂皮大衣浸了水,重得厉害。
两个女佣只能把外套取了,哼哧哼哧地抬着回了客房。
“夫人,您早些休息,我都处理好了,您放心。”
张叔电话里恭恭敬敬地汇报。
有仇不隔夜,姜妩挂了电话,心情舒畅地睡下了。
只是天色还未大亮,却又于噩梦中,骤然惊醒。
“爸......妈......!”
卧房内的大床上,姜妩浑身冷汗,猛地睁开了眼。
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姜妩扭头,看向卧房外的晨光,苍白的脸上,神情晦暗。
“又做这个梦了......”
姜妩曾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夜半陷入梦魇的时候,明知道是梦,却只能紧闭双眼,怎么也醒不过来。
那个梦里,她总是反复梦见那场车祸。
她的养母姜敏,双眼紧闭坐在车座副驾,低垂着头,脸上手臂上都是血,已经死去。
而她被撞得身体破碎,却依旧留着最后一口气,藏在草丛里。
一脸血和尘污,身体动弹不了,她像个破败的娃娃,独自承受着濒死前的惊恐。
嘴巴里的血没完没了地淌出来,双手也血淋淋,怎么都捂不住。
她就那样,睁大眼睛,看着草丛外。
有三道人影,将她爸苏振华按在地上,本就头破血流的男人,又被捅了数刀。
男人却看着草丛中的她,抬起血淋淋的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爸爸以为只要她不出声,就能逃过一劫.....但很显然没有。
她受的伤最重,除了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个重复的梦境里,那三人越走越远。
而她看着血泊中的父母,悲伤欲绝,满身恨意。
在那个梦里,她死在那个草丛里,到最后都没能闭上眼睛。
那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可无数次梦到,姜妩依旧觉得害怕。
残缺的,血肉模糊的,在绝望和痛苦中,血流不止,在濒死中反复挣扎着.....最后孤独地死去。
姜妩很不喜欢那个梦。
或许是因为,她没能完全像梦里一样,和她的父母一同死去,在地下团聚。
而是一个人,面目全非地活在着世上,孤零零的。
永远无法从那场噩梦中,真正的醒过来。
“不要催我,我会抓紧时间的.....”
姜妩自言自语,平静地起床开始洗漱。
她是要报仇,但性子使然,又并不想弄得苦大仇深,只是这个噩梦袭来,倒像是悬在她头顶的剑......
死亡并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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